【伊夫导读:】《书谱》的第六部分还向我们传递了这样一则信息:中国的书画市场,自从诞生之日起,即鱼龙混杂,真假难辨,由来尚矣。盖因叶公之辈,故作艰深,附庸风雅;又有新渝惠侯之流,悬金招买,不计贵贱。而轻薄之徒锐意摹学,以茅屋漏汁染变纸色,加以劳辱,使类久书,真伪相糅,莫之能别也。 |
【伊夫解读:】1、 《书谱》的第六部分,孙过庭告诫读者,书法批评万勿“语过其分,”以免“实累枢机。” 2、 孙氏认为,对书法作品的鉴赏水准往往取决于评价者的阅历和学养的高下。惠侯之所以“好伪”,是因其不具备鉴别书法作品真伪的能力。叶公之所以“惧真”,因其并没有什么学识上的“品位”,不过是 赶风头、跟潮流,故作艰深,附庸风雅而已。蔡邕、伯乐之所以有绝高的品鉴水平,并不仅仅限于寻常的耳闻目睹。更是因为他们对品鉴对象有着超乎常人的深刻理解。如果一块非同寻常的桐木在炉子里燃烧时发出的爆响之声,连毫无音乐知识的人,也能听得出这是一块制作乐器的优质木料,那蔡邕就不值得称道。一匹卧于马厩之马,如果连普通人也能凭毛色和卧姿就能够确认是一匹千里马,伯乐也就没有什么值得赞美的了。所以,孙氏认为,“家有南威之容,乃可论于淑媛;有龙泉之利,然后议于断割。” 3、人们对书法作品的鉴赏水平,其差异之大,就像蕺山老姥卖六角竹扇,羲之书其扇各为五字,老姥面有不悦之色,羲之对曰:“但言是王羲之书,以求百钱。”姥如其言,人竟买之。第二天老姥又持扇前来,羲之笑而不答。人们对书法作品的鉴赏水平,其差异之大,又像“门生获书几,”其父不知羲之字迹之珍贵,误乱去之,其子则惊懊者累日。似乎《书谱》尚未问世,孙过庭就已预见到士人的误读和争议,此皆“知与不知也。曷足怪乎!” “朝菌不知晦朔,蟪蛄不知春秋。” “岂可执冰而咎夏虫哉!” 4、 孙过庭撰写《书谱》的原因和《书谱》的规模及篇章结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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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书谱原文:】闻夫家有南威之容,乃可论于淑媛;有龙泉之利,然后议于断割。语过其分,实累枢机。吾尝尽思作书,谓为甚合,时称识者,辄以引示。其中巧丽,曾不留目;或有误失,翻被嗟赏。既昧所见,尤喻所闻;或以年职自高,轻致陵诮。余乃假之以缃缥,题之以古目,则贤者改观,愚夫继声,竞赏豪(应为“毫”)末之奇,罕议峰(应为“锋”)端之失;犹惠侯之好伪,似叶公之惧真。是知伯子之息流波,盖有由矣。夫蔡邕(yōng)不谬赏,孙阳不妄顾者,以其玄鉴精通,故不滞于耳目也。向使奇音在爨(cuàn),庸听惊其妙响;逸足伏枥,凡识知其绝群,则伯喈(jié)不足称,伯乐未可尚也。 至若老姥遇题扇,初怨而后请;门生获书几,父削而子懊;知与不知也。夫士屈于不知己,而申于知己;彼不知也,曷足怪乎!故庄子曰:“朝菌不知晦朔,蟪蛄不知春秋。”老子云:下士闻道,大笑之;不笑之则不足以为道也。岂可执冰而咎夏虫哉! 自汉魏已来,论书者多矣,妍蚩杂糅,条目纠纷:或重述旧章,了不殊于既往;或苟兴新说,竟无益于将来;徒使繁者弥繁,阙者仍阙。今撰为六篇,分成两卷,第其工用,名曰书谱,庶使一家后进,奉以规模;四海知音,或存观省;缄秘之旨,余无取焉。垂拱三年写记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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